姚黄自知失言。
这事兴许只有老太太跟老爷几个人知道，事后追究起来，她没法解释自己如何得知。
但她管不了这么多。
侯爷一表人才，二姑娘不能这么看不起侯爷。
“二姑娘此言差矣，古人云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，秦大人现在是荆州王身边的侍卫，他日未必不能封侯拜将。”
二姑娘不屑地撇撇嘴：“小小侍卫，还想封侯拜将？”
姚黄越发不高兴。
“二姑娘就算不信奴婢，也该信老爷的眼光，老爷一向疼爱二姑娘，必定是看中了秦大人的人品和能力，才给二姑娘定下了这门婚事。”
话音才落，门口就传来了两声冷笑：“你好大的胆子！竟敢撺掇着二姑娘移了性情，把你这种丫头留在二姑娘身边，迟早是个祸害！”
二姑娘似乎有了主心骨，奔过去抱住了璎珞的胳膊：“璎珞姐姐救我，这丫头着实可恶，我一回来，就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，我知道，她欺负我是姨娘生养的，换做是大姐姐，她一声都不敢吭！”
“二姑娘快别哭了，今儿个是老太太的好日子，二姑娘可别惹得老太太不高兴。”
璎珞半哄半吓，终于叫二姑娘止了眼泪：“二姑娘先歇着，明儿个老太太还有话要问二姑娘呢。”
临走前，璎珞狠狠瞪了姚黄一眼：“你跟我来。”
姚黄跟璎珞没有打过交道，忽然被点了名，一颗心就忽上忽下。
她低垂着头，跟着璎珞进了正房，听得老太太在跟太太说笑。
“得亏老爷及时送来了这么个人，我看过老爷写的信，秦大人家世清白，祖上也是世家出身，跟着荆州王之前，还考过秀才，算是文武双全了，这回进京面圣，是荆州王举荐的，老爷在信中说，荆州王要给秦大人谋个前程呢。”
太太干巴巴地陪着笑了两声：“老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，可这长幼有序，大丫头还未曾许下人家，先把二丫头定出去了，怕是不好。”
“你别着急，”老太太拍了拍太太的手，“我早就给大丫头看好人家了，必定不会辱没了大丫头。”
太太期期艾艾地道：“老太太何必舍近求远？我瞧着齐家就不错，大丫头又与三公子相熟……”
“住口！”
老太太骤然发怒，太太忙站起身，低眉顺眼地听训。
“休要再提齐家那个破落户！一家子不要脸，将我永恩伯府的姑娘当成什么了？撩拨了大的，又要求娶小的，若不是看在齐家跟我娘家是拐着弯的亲戚，我今儿个非要叫人把这对母子打出去！”
太太不敢吱声，老老实实听老太太骂了一通，趁着老太太说话的空隙，借口还有事，匆匆走了。
老太太冷笑了两声：“眼皮子浅的东西！”
“谁能像老太太呀，”璎珞凑上来笑道，“咱们府里就数老太太最有远见。”
老太太笑着睨了她一眼：“你这丫头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？”
眼角余光扫到姚黄，老太太就咦了一声：“这是哪个院儿的丫头，怎么被打成这样？”
姚黄忙跪在老太太跟前：“奴婢姚黄，给老太太祝寿，祝老太太福如东海，寿比南山。”
她以头抵地，老太太不发话，她不敢起，耳边听着璎珞絮絮叨叨，好像是在跟老太太说她。
“倒是个聪明机灵的丫头，”老太太发话了，“你是怎么知道老爷要把二姑娘许给秦大人的？”
“是奴婢猜的，要是这事没定准，老太太怎会叫二姑娘去见一个外男？便是要招待贵客，那还有太太和大爷二爷在呢。”
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：“二丫头身边有你，是她的福气，伯府这一辈只有两个姑娘，大丫头被太太惯坏了，二丫头呢，又一身的小家子气，上不得台面，你既和二丫头有缘法，就时常提点着她，万不能再叫她做出疯疯癫癫招蜂引蝶的事来，倘若再有下一回，我就唯你是问。”
这话说得极重。
姚黄心里咯噔一跳。
难道二姑娘是故意去寻齐三公子搭话的？
她浑浑噩噩被送回小跨院，进屋跟二姑娘请了安，二姑娘眼圈红红地扫了她一眼：“你跟老太太告状了？”
姚黄忙道：“怎么会呢？奴婢是二姑娘的丫头，二姑娘好，奴婢才会好。”
“姚黄姐姐，”二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，带着哭腔，“我就只有你和魏紫了，之前我是太害怕，说话才那么冲，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。”
二姑娘一哭，姚黄就心疼：“二姑娘放心，奴婢这辈子都会追随二姑娘左右。”
姚黄折腾了一天一夜，挨了打，受了冻，乍一松懈下来，身上就发了热。
第二日醒来，已经是中午了。
“你这丫头造化不浅，”魏紫笑吟吟地给姚黄喂药，“早上璎珞姐姐过来给二姑娘添置东西，知道你病了，立马回去告诉了老太太，老太太就叫人找了大夫来，你一个丫头能劳动老太太为你操心，你说，这是不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？”
姚黄抿了抿唇：“秦大人起程了么？”
“秦大人？”魏紫眨了眨眼，“怎么问起他了？他一个外男住在外院，走没走，咱们怎么知道。”
姚黄叹了一口气，要是能见侯爷一面就好了。
虽然不能叫侯爷完全信她，但多少提点一句，侯爷的仕途也能更顺利。
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。
傍晚时分，老太太忽然叫二姑娘去外院替她送一样东西给秦勉，还嘱咐二姑娘带上姚黄。
二姑娘关上门便嘤嘤地哭：“爹和老太太真狠心，一次两次地把我推给这个侍卫，这是铁了心要甩掉我这个包袱啊！我的命怎么这么苦，当初还不如叫我随着姨娘去了！”
姚黄猛然拉下脸：“秦大人眼瞧着便要谋得官职，二姑娘嫁过去就当家，不比在齐家受气强！齐家连大姑娘这个伯府的嫡出大小姐都看不上，又怎会看上二姑娘这个庶出的！二姑娘还是趁早死了嫁进齐家的心思吧！”
